“叮铃铃——”
上课了吗，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这么快。没办法，只能继续上课了。
“周末准备去哪？”
“我刚买了一双詹十一，打折买的……”
上课铃响后，教室的喧闹声小了许多，只有几个人在说话。
上课的老师还没到吗？还有学生在聊天。
“真是安逸的课间啊，还有没翻完的杂志或小说吗？”
他抬头坐了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眼前的教室空无一个人，下午的阳光透过有些老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空气中渲染一种淡淡的金色。
靠窗的课桌上，洒着点点光的碎影。桌子上成堆的试卷被风吹得鼓鼓的，发出纸张碰撞的声音。
这节课上体育吗？教室怎么一个人没有。
他习惯性地推开教室的木门，走出教室。突如其来的白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有些枯干的睡眼努力适应眼前的景象。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虚幻，像是在看老旧的录影带。
此时，他正站在略显陈旧的木质楼梯上，有些出神。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里，但是看样子，自己正准备爬楼梯，去教室。
楼梯间的木窗敞开，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伴随着阵阵微风。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蓝白色的帆布鞋不断地越过一层又一层阶梯。
教学楼的楼层不高，只有四层楼。他所在的班级，在教学楼的最顶层。
他就这样默默地爬着楼梯，爬了好久。
原本四层楼的楼梯，在他的脚下变得十分漫长。他如同散步一般，走得很慢，享受着这个过程。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可以把脑袋放得空空的，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机械地爬着一层层的楼梯，十分安逸。
他每次结束这种“散步”的时候，都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他每次都在盼望，这个安逸的过程，可以变得漫长些。
长时间的攀爬楼梯，让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虽然他现在很累，但是他依然很享受这种安逸的“散步”。
没有厌烦，没有漫长，只有安逸。
老旧的木质楼梯好像真的——永远走不到尽头！
“已经爬了一百一十七层了。”
陌生的声音让疲惫的他有些诧异，抬头望去。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孩，靠在敞开的木窗上，背对着他。男孩的身形十分纤细，银白色的短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从远处看，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白色西服？学校不是只允许穿校服吗，你这样被教导主任碰见，会死得很惨的。
另外，一百一十七层，是什么鬼？我承认今天爬楼梯意外有点累。
好吧，是很累很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爬楼梯这么累。
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只有四层，什么一百一十七层？你以为我们学校是上海中心大厦吗？
“什么都感受不到吗？真是可悲啊！”
“因为彻底沉浸在这种日常里，所以对依赖的日常不会感到怀疑吗？”
男孩戏耍的口气，让他有些不适。
他径直走到男孩后面，想上前搭话。那个男孩突然翻到窗户台上坐着，远离了他，让他有些诧异！
“抱歉，之前被人用枪刺过，不太习惯有人靠我太近。”
被枪刺过？标枪？这么惨！我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吗。
他疑惑地看着男孩，仔细打量着。男孩稚嫩的脸庞写满了平静，领口上整齐地别着一个黑色领结，显得有点老气横秋。
男孩的眼眸散发着淡淡的金色，修长的睫毛被银发微微遮住，像是海面上远去的海鸥，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你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安逸，是不是一种幸福的生活？”
“嗯？每天都过得很安逸，当然是一种幸福。”
“你喜欢安逸吗？”
男孩的语气里充满了温和，像是和在一个熟悉的老朋友聊天。
“废话，难不成你喜欢活在痛苦、劳累的生活中，我可是正常人。”
“那么，我赐你，永久的安逸生活。”
“切，你以为你是谁，还赐给？”
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口气中充满了不屑。
“真的，不骗你。”
男孩的语气充满了认真和平和，让他有些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
原本熟悉的楼梯开始慢慢扭曲，重新拼装、重组。
等他回过神来，仿佛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原本敞开的木窗早已消失不见，变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四周的墙壁和脚下的楼梯都变成了惨淡的白色，一切都是白茫茫的。
白色赫然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色调！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并没有感到质疑。
无论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楼梯上，楼梯为什么走不到尽头，他都没有感到疑惑。
“你玩过纪念碑谷吧？非常有意思的游戏！”
男孩依旧平静的声音，在他的旁边响起。
“没想到，你对游戏的品味还不错。嗯，玩过。”
他望着旁边的男孩，男孩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直低垂着低垂着眼眸。
“游戏中艾达走过的楼梯，看似“扭曲”，没有尽头，但实际上只是视觉造成的假象”
“没错，这款游戏很容易欺骗人们的视觉。”
“你听说过潘洛斯阶梯吗？”
男孩一顿，又继续说道。
“嗯？”他有些一愣，说，“没听说过。”
“潘洛斯阶梯是四条连通的阶梯，四角相连，但每条楼梯都是向上的，因此楼梯可以无限延伸下去，永远走不到尽头。”
“实际上，潘什么阶梯根本不存在，对吧？同样也是利用了视觉错觉，就跟永动机一样。”
陌生的专业名词让身为理科生的他有些蒙，只好用“潘什么梯”来糊弄过去。
“对，潘洛斯阶梯是由英国著名数学物理学家Roger Penrose 提出的。这种不可能出现的物体来自于将三维物体描绘于二维平面时出现的错视现象。”
“那个……”他望着像教科书一样说话的男孩，吐槽道，“你是文科生，对吧！”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那你是？”
男孩的答案让他有些诧异，他望着男孩稚嫩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外表更像是“初中生”。
“你可以叫我Zero，我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穿着一身西服？现在无业游民这么有钱？难不成你口中的“无业游民”是那些腰缠万贯，不用工作的富豪？
“Zero？零？拜托，你是什么游戏或动漫人物？”
“名字对你来说，不就是个代号吗？叫什么一样。”
面对男孩的反驳，他有些无言以对。因为男孩说的话，让他觉得正确到无法反驳。
“别打断我说话。”
原本平静的男孩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
“奥。”他下意识回答道，如同一个被训斥的仆人。
“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潘洛斯阶梯，你的灵魂将永远走不到楼梯的尽头。”男孩指了指眼前的白色楼梯。
“你的灵魂将会永远在这里徘徊，你的命运将如同无尽的螺旋，不断地重复、复制。”
“这就是你所选择的幸福生活，你所选择的命运。”
男孩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祷告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像突然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感到莫名的恐慌。
那种惊悚般恐慌，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他清楚意识到：
这白色的“世界”像是一个永远出不去的囚笼，而自己现在正困在这个囚笼里。
“喂，我要出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莫名的恐慌让他感到越发地急躁，愤怒地朝男孩喊道。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说完，男孩终于抬起头，冷漠地看着接近疯狂的他。
那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懒散，澄澈而邪魅，但仍然遮挡不住那眼神中散发出的——那宛如君王般的威严。
好像在说，乞讨者有什么资格向施舍者提出要求。
他猛地睁眼，坐起身来。
他喘着沉重的粗气，像是死里逃生般恐慌，他全身早已被冷汗打湿。
他有些迷茫地望着周围，眼前熟悉的一切，突然让他觉得十分亲切。
“做噩梦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开始回想刚才的噩梦，突然发现脑袋里空空的，什么记忆也没有，只残留着一丝淡淡恐慌和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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